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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里是医院最像监狱的科室,病人生存率只有

在医院里有一个最像监狱的科室:不仅装着防盗网,还撤走了所有的锐器,防止病人痛苦到自杀。

这里是烧伤科,60%的重度烧伤病人都会死去。活下来的幸存者,也会承受极大的疼痛与恐惧。

有一天,有个重度烧伤患者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拔掉管子,差点自杀成功。

我当时还是个菜鸟医生,他可是我冒着职业风险救下来的患者。

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他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。

在医院轮岗时,六楼的烧伤科是我最不喜欢的科室。

除了要面对鲜血淋漓或烧得黑紫的皮肤,和护士一样要每天护理病人,工作量巨大,其他医生都不太愿意上来,这里还有太多令我绝望的事情。

曾经有一个重度烧伤患者,入院后顺利抢救了过来,我不能强行让患者住院,眼看着直系亲属签下自动出院同意书,带患者回了家。

看着手中的同意书,我知道这个患者已经被家属放弃了。

第一次见到霍明的家属时,我以为又是这样。

1

那天,抢救室外等着一群人。被抢救的霍明是重度烧伤患者,我告诉家属,“情况很危险,要做好心理准备。”

这时,一位双鬓斑白的中年男人走过来,他是霍明的舅舅,身上还穿着化工厂的工作服,“医生,费用要多少啊?救得回来吗?”

“生存率比较低,后续治疗几十万应该要的。”见过太多人放弃,我回答的语气有些生硬。

“医保会报销吗?我外甥还有工伤保险。”他问。

我只能回答说,烧伤患者很多药物、器械无法报销或者报销比例很低。

霍明舅舅说要商量。

走廊上人来人往,我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,只依稀听到“放弃”、“拖回家”、“钱不够”。

人群中有两个女人——霍明有点驼背的母亲和身材矮小、皮肤黝黑的妻子。

几分钟后,霍明的母亲含着泪走过来,她用力地拉我的衣服,“医生,我老头子死得早。儿子没了,这个家也没了。你救他就是救我们全家!”

霍明的妻子也坚定地看着我,“我们砸锅卖铁也要救。”

听到她们表态,我没有立刻相信,但心里有点欣慰。

年春节,市郊爆竹厂突然爆炸。伤员像地毯一样,医院烧伤科的整条走廊。

爆炸发生太突然,人数太多,我被临时调到烧伤科帮忙。

霍明就是这批病人中的一个。还没到霍明身前,我就闻到一股烧焦味。走近一看,他的嘴上下开合,整张脸被烧得完全看不出原貌,到处是露珠般的水疱。

站在无影灯下,我发现霍明的手指被烧得粘连在一起,胸膛和小臂的皮肤甚至泛着蜡白色。除了小腿还好,他全身几乎都有烧伤。

这是个重度烧伤患者,而我只是个烧伤科“菜鸟”。

现在,突然和同事老李单独处理这么重的患者,我俩心里都没底。老李换手套的时候,手有点发抖,尺码都拿错了。

烧伤患者的死亡速度快,大部分不是死于急性感染,而是窒息。此时,我最怕的就是霍明的呼吸音减弱,再慢慢地衰竭。

只有插管,他才有活下来的希望。然而主任和麻醉师迟迟不来,没独立做过气管切开术的我,紧张得手足无措。

我低头跟老李说:“今天可难办了哦,你气管切开术咋样?我先说好,我还没学会,只能给你打下手。”

老李手上不停,回答:“没单独做过,你也别指望我,还是指望患者多扛点时间吧。”

“患者呼吸衰竭了怎么办?”我加紧换药,轻轻说。

老李不说话。

我沉默了一会儿,“如果等下呼吸衰竭了,咱俩得给他做气管切开术。”

“你疯了!”老李提醒我,曾经有一个重度烧伤的患者,就是在做气管切开术的过程中死亡的。

“要不然就看着他在这里死?”我有点激动,“你又不是不知道,抢救时间多宝贵,主任没来,我们只能硬着头皮做。手上死了个人,你也知道多麻烦。”

我实在不想对家属说出,“对不起,我们尽力了,请你们带患者回家看最后一面吧。”这种很操蛋的话。

我们拼命往霍明身上倒生理盐水,希望把紧紧粘在皮肉上的衣服撕下来。

听着他的呻吟,我的内心很恐惧,但更怕连这点呻吟都听不见。我不停地和霍明说话,希望他保持住意识。

一会儿的功夫,我的额头、袖子、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。

霍明左手的手指已经完全被烧融,没救了。右手的手指粘得很紧,我们想尽力保护这5根手指的功能。

涂药润滑,把他右手手指一根根分离。有的地方就只能用剪刀、血管钳暴力分开。

霍明在跟时间赛跑,我和老李也是。

霍明随时可能因为吸不上一口气而死。我希望赶紧过来一个人,哪怕一个上级医生,都会让我的压力少很多。

当他们终于赶过来,我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。抬头看下时间,才过了十几分钟,可我好像熬过了一个世纪。

门外面传来哭声,霍明母亲的声音不停地呢喃着,阿弥陀佛,阿弥陀佛。

2

对于重度烧伤的患者,有三关要闯:

第一关,保住命;

第二关,保护创面,让他的生命体征相对平稳,防止各种休克;

第三关,尽量减少并发症,平稳过渡到出院,整形受损的皮肤创面。

现在,霍明的命算是保住了。可第二关和第三关,更难闯。

我们把暂时保住命的霍明送入重度烧伤病房。

主任给家属交代病情,霍明母亲和妻子双手合十,一直说谢谢。

显然,她们还没有意识到,更大的挑战在后面,多数烧伤病人可以保住命,却是在后两关倒下的。

我让护士教他们穿隔离衣,讲解护理措施。听护士说霍明得一直躺在床上不能动弹,有人问:“平常的大小便怎么办?”

“我们会给他插尿管,大便需要家属尽量擦干净。无论如何患者都不能下床。平常要给他翻翻背,要不然背部也会烂。”

家属们的表情立马变得很嫌弃,尤其是霍明舅舅。他埋怨:“这些事不是护士来做吗?”

“科里有几十个患者,不可能给每个人配一个护士。家属要是觉得麻烦,可以请护工,也可以轮班照顾。”我耐心解释。

“我今天翘班来已经被扣钱了,不可能天天来这里照顾,我五大三粗的,从来不会照顾人。”

其他人跟着表态,“那怎么行,我还要送孩子上学”、“我家里还有农活没做”。

霍明的妻子和母亲没表露任何不满情绪,母亲在默默地流泪,妻子朝我重重地点头:“就我们两个人照顾,不用请护工,又贵又不仔细。”

妻子转头拉着护士到心电监护仪旁,一个一个地问仪器上数字的含义。母亲也蹲在一旁,认真听着。

吵闹的家属们安静下来,脸上堆着“辛苦了”的表情,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们。

无论家属对患者是不管不顾,还是不离不弃,我都见得多了,也麻木了,因为能坚持到最后的寥寥无几。

医院,60%的重度烧伤患者,都会死亡。有些患者并不是痊愈后出院的,他们的生死,是患者和家属做出的选择。

烧伤患者都有漫长的恢复期,任何一点偏差都可能前功尽弃,同事老李曾经有一个患者,面部烧伤很严重。虽然经过整容修复,还是无法承受这份落差,来精神科开药。

烧伤科的医生能够救治创伤,却无法陪伴病人走过后面的路。

主任离开后,我得空仔细观察了这家人。

霍明妻子和母亲的裤脚上还沾着泥,穿的是下田的套鞋。她们的经济条件很可能无力支撑后续的治疗费用,知识背景看样子也很难帮霍明完成心理创伤的修复。

到时,霍明会怎么样?他会被拉回家等死吗?

我不敢想下去。

3

当晚我值完夜班,返回烧伤科看霍明。

霍明正在安静地睡觉。他母亲蹲在一旁,用湿毛巾给他擦拭尿管。妻子弯着腰,用棉签沾水湿润他的嘴唇。

看到我进来,霍明妻子对我轻轻笑了一下,顺手把刚用过的棉签放回包装袋。

“棉签没有了去找护士要,重复用容易感染的。”知道她们是想省钱,我小声说。

我把口袋里的几包棉签交给霍明母亲,老太太有点不好意思,想退给我。

我猜她是怕收钱,宽慰她:“不要钱,这些小东西你问护士要,她们不会跟你斤斤计较的。”

这是霍明入院的第一晚,如果不是注射了止痛药,他会痛得整夜睡不着。

见霍明被照顾得很好,我回到办公室,没过多久,外面传来护士急促的呼叫声。

我一出去就看到霍明的母亲在呼救:“我们控制不住他了!”

半个小时前,霍明清醒过来,他对妻子说自己“人不人鬼不鬼”。手不停地朝插管的位置挥舞,嘴里发出尖细的声音,“给我拔掉,我要拔掉。”剧烈的疼痛让他崩溃了。

很多人都有被热水烫伤的经历。如果尝试将这份疼痛,延长很多天,放大数百倍,大概就是霍明正在经历的痛苦。

护士和家属都想按住他的手脚,又不敢用力,怕伤到他。最后注射了“安定针”,才让霍明安静下来。

第二天早上,霍明还在哭闹,不断地呻吟说:“想死。”

“你安静点,医生主任肯定会救你,让你跟以前一样,你不要总是说想死。”霍明妻子不断安慰他。

霍明的求生意识已经很低了,走出病房时,主任开始嘱咐我,“如果患者狂躁得厉害,跟家属交代病情,你就往严重了说。”

我明白主任的用意。像霍明这样的重度患者,一旦出现狂躁、自杀迹象,医生就得给家属打“预防针”,让他们心里有个底。

否则患者出了事,家属会把责任都推给院方。医院,没了口碑,损失会很严重。

霍明的情况确实很危险,他的胸部CT提示支气管炎,肺部纹理增粗增多,如果是正常人,这可能是感冒;对烧伤患者,就是气管损伤。

这种时候,哪怕脱落一点物质,都容易引起窒息。现在关键的是——我们要防止他因为疼痛难忍扯断管子。

4

那几天阴雨连绵,入院的烧伤患者少了很多。晚上11点,护士上气不接下气地来找我,“王医生,你快起来看看,霍明把金属管拔掉了!”

我吓了一跳,赶紧爬起来,“怎么可能!”之前我专门用针和胶布固定了金属管,他的手脚都被布绑住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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